翻译--《美国国家地理》1999年12期《草丛中的幽灵》

悍猫

草丛中的幽灵
文字：RICHARD CONNIFF
图片：CHRIS JOHNS
翻译：悍猫


押题文字：

落日下一只印度豹的幼仔在博茨瓦纳的 Okavango 三角洲跑过。虽然印度豹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哺乳动物，但由于日益缩小的栖息地和捕食对象的减少，数量很难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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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 Serengeti 草原上的狩猎季节。二月中旬开始，巨大的羚羊群如下雨般地在非洲大地上生下她们的幼仔。他们娇嫩，并且有着光亮的眼睛，四只脚还没法站稳。他们的母亲把他们生在草丛中，或者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阿拉伯胶树下，希望他们能不被打扰地长大，直到能跟上大部队一起奔跑。而印度豹要作的 事情则是象孩子们在 寻找复活节彩蛋一样，在每一颗树下闻着气味，直到找到一顿大餐。一只7岁大的名字叫 Talisker 的印度豹和她的四个孩子刚刚结果了一只汤姆森邓羚。其中两只幼仔在互相用他们的长舌头舔着对方的脸颊玩。当他们行走的时候，生物学家 Sarah Durant 通过望远镜在研究他们的肚子。幼仔的肚子被评为9而他们的母亲 Talisker 被评为8。印度豹研究计划里把肚子的大小分为1-14，其中14的意思是“象是吞下了一只篮球”，而8则是可能由于饥饿而又可以发动一次捕猎了 。在远处，一缕阳光从石板一样的云缝中洒落下来，而 Talisker 则在一个白蚁堆上进行着瞭望与警戒。

“那里有一只动物的幼仔”，Durant 说，就象是在暗示 Talisker。没有人能捉到小鹿 Bambi ,除非他自己送上门来。Talisker 迅速盯上了一只小马驹大小的小牛，它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和牛群分开了。印度豹从它的左后侧一路小跑接近它，一路上避免打扰对手让它溜走。

当这只猎物开始逃跑的时候，Talisker 在后面全力追赶。两个动物都转了个弯，印度豹的象狗一样的爪子在地上扬起尘土和草的碎屑。两者距离越来越近，Talisker 伸出前爪将猎物绊倒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这只野兽用后脚站起来，企图摆脱掉正咬住它的气管的这个恶魔。 Talisker 则用它的后腿站起来，坚持咬着对方。它的四个孩子也闻讯赶来，将这只野兽再次推倒。他们站在猎物的腰上，这时 Talisker 调整了咬的位置，企图慢慢将它勒死。猎物的蹄子在空中徒劳地磴着，四只幼仔走到旁边，茫然地看着这场捕猎，“等待着妈妈给他们准备好一顿美餐”，Durant 说。

我们也在等待，并且在这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自然历史的作家，现在却正站在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十字路口上。捕食是这里的家常便饭，但我自己还没使自己从这种漂亮的动物上习惯过来。我的爱好一般都是写那些地球上数量很少的动物，因此让我来写印度豹就好像让一个犯罪小说的作家去报道一场泳装秀。我被这种动物震撼了，并且已经无法逃脱它对我的吸引力。

在田野上漫步的印度豹可以说是地球上最美丽的动物之一。细细长长的腿，滚圆的肩膀，就象在T型台上的模特一样优雅。然而它突然开始以60英里的速度飞跑起来，犹如超级模特Naomi Campbell 突然变身成为了女飞人乔伊娜（Jackie Joyner-Kersee  ）---脊椎随着跨出的每一大步上下摆动，鼻孔张的大大的提供足够的氧气，头则上下摆动以使得眼睛能紧紧盯住猎物，尾巴则来回摆动使得突然转弯的时候维持身体的平衡。在急速奔跑的时候它看上去有如一堆金色的皮毛加上黑色的斑点在全速出击，并且有着一剑封喉的必杀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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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会使得我恐惧呢？这个可能和人类的看法有关。首先可能来自我个人的错误感受，觉得一个作为轮胎公司标志的并且作为旅馆招牌的强壮而美丽的动物应该不至于需要来自我的帮助。另一方面印度豹非常象猫，从而引起了我这样一个爱猫人士的敬畏之心。某天一个也许应该多学点有关知识的环境保护者指着印度豹眼角两条标志性的黑色条纹对我描述说：“那种哭泣的猫。。。。。。”

有时印度豹使得我们不得不仰视它，也许因为它是唯一的不会攻击人类的豹子，要么就是因为它不会嚎叫，（它会低吼和嘶叫，也会互相之间象鸟儿一样鸣叫来传达信息）。人类驯养印度豹作为宠物并且利用它来狩猎已经至少有3700年历史了 ，而这种能被人类所驯养的特性，导致人们认为印度豹只是种半野生的动物。

事实上大约只有1300头印度豹被人类驯养，12000只则依旧处于野生状态。在我生活的岁月里，印度豹除了在伊朗和巴基斯坦还有一些存活之外，已经在亚洲消失了，在北非也缩小到几乎成为传说。在撒哈拉以南，他们的数量由于人类活动的加剧而减少。自然公园提供了一些栖息场所，但那里也同时有太多的狮子，他们会咬死猎豹的幼仔，并且抢夺他们的食物。

坦桑尼亚的赛伦盖提自然公园是仍旧可以看到印度豹如何在未被干预的野生环境下生存的地方之一。在过去25年中，赛伦盖提印度豹研究计划的生物学家已经能够依照他们身上的斑点分布来识别出400只不同的印度豹。他们同时也从Talisker的曾祖母那一代开始建立起了基因库。Durant 是这个组织的负责人，她是个个子高高的英国人，从伦敦动物协会来的她今年36岁，看上去有着强壮的脸颊，但说话很温柔。

当我们等待这只被逮住的野兽变成骨架的时候，Durant 回忆起最初见倒还是幼仔的 Talisker 的时候的故事，那时候觉得它整个就是个没有指望的少年。印度豹这种捕猎的手段其实是很来之不易的，Durant说。幼仔要在母亲身边呆18个月来学习生存的本领，而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也许还要再用上一到两年时间。他们经常会对显然不正确的目标发起攻击，包括野牛。Durant说 Talisker 甚至会在一批鬣狗面前发动袭击，然后非常惊讶地看着他们把自己的猎物抢走。但它也从自己的错误中学到了知识。“Talisker 是个非常警觉的动物，如果它发现附近有鬣狗或者狮子的话，它就会走开。它把它的猎物尽可能地隐藏起来，它是个聪明的猎人”，Durant说。它也是个成功的母亲，已经把两个幼仔养活倒了能够独立捕食的年龄。大多数印度豹在7年的寿命当中，只能养活不到2只幼仔到独立生活。

现在Talisker坐到了一边，让给它的孩子们来解决这个猎物。其中一只幼仔小心地用前爪碰了碰，另外一只瞪着这个猎物，然后又转过来看看妈妈，然后又转过去看着猎物，仿佛是一个面对着龙虾大餐的孩子，想得到母亲的帮助。“角马和蹬羚相比，皮更厚”，Durant说。印度豹嘴比较娇嫩，它们前额上有着一对大眼睛，从而留给嘴的位置就很少了。一只幼仔笨拙地用牙齿撕咬着猎物的颈部，另外一只则正在咬着后腿和肚皮连接的地方的比较薄的皮肤。

炙热的太阳在广阔的原野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云彩也变的象棉花一样。当幼仔门从猎物上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们的嘴都被染成血红色了。Talisker也参加倒它们之中，角马的中段现在则被一团黑色和金黄色的斑点所占据，除此在外就是他们闪亮的眼睛。有时候两只豹子会头顶头地吃，互相挤在一起，就象一本书的中间结合部位一样。有时候则脸颊碰着脸颊，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咕噜咕噜的相互叫着。一个小时过去了，现在这些幼仔正象小丑一样地站在他们角马的肚子旁边，从嘴边一直到脖子上全是血，活象个日本歌舞伎当中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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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
一只黑斑羚被雌性印度豹即将勒死。印度豹的牙齿太小，在拖动大型猎物的时候非常不利。但他们会紧紧咬住猎物的喉咙直到他们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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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蚁丘成为两只印度豹兄弟侦查他们领地里的猎物和危险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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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豹一度在非洲和亚洲大行其道。但狮子的时常咬死他们的幼仔，农户和农场主压缩了他们的栖息地，并且不加区分地射杀他们以保护自己的牲畜群。目前，由于环境保护者以及越来越多的农场主的努力，12000 只印度豹正生活在30个国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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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肚子大约是12”，Durant看了一眼Talisker说。她还有地方能吃下去，“但也可能会撑着，但她会去吃的”。印度豹通常每1-3天捕猎一次，这当中他们会失手在鬣狗和狮子手里。所以一旦有机会还是会大吃一顿的。3小时过后，印度豹依旧偶尔在吃，但多数时间是躺在旁边，现在他们的肚子就象是突起的小山丘一样。秃鹰渐渐围了上来，仿佛饭店的招待期待着宴会早点结束他们也就能回家了。

一天，        Durant和我谈起印度豹为什么那么稀少，我问她，“你是否有些恨狮子呢？”“当然每个人都恨！”，她回答我到，“他们是这里的暴徒和恶霸！到处都是这样，真的！”

印度豹对于狮子还有鬣狗这样的对手来说，还不够强壮，因此他们学会了在其他方面成为专家。如果他们的对手主要在晚上狩猎，他们则在白天。如果对手喜欢袭击高密度的群体，他们则袭击相对孤立分散的，这样好在就能避免被他们的敌人发现他们在捕猎。他们一般的捕猎过程不会超过10秒钟，速战速决是个好习惯，这样他们追逐猎物的过程就能更少地被发现。扑倒猎物后，印度豹习惯于静止几分钟时间，一来调整一下呼吸，二来可以观察一下是否没有其他动物在伺机窥探。

对于印度豹来说，最大的危险并不是失去食物而是失去它的幼仔。95%的幼仔在能够独立生活前死亡。鬣狗由于饥饿而咬死印度豹幼仔，而狮子则出于一种坏习惯。Durant 将其归结为理论说，雄性狮子杀死幼豹的行为事实上是它们的某种习惯的延伸，他们会杀死看上去象狮子的生物，以便母狮子怀的肯定是它的后代。狮子也为了他们自己的领土而杀死幼豹。雌性印度豹对付他们的方法则是不断搬家，甚至在对手知道她们在附近的时候就要搬家。他们如同鬼影一样地生活在短暂出现的狮群和鬣狗群之间的空隙里。一年当中，一只雌性印度豹一般会在大约320平方英里的范围内来回游荡，这个大小相当必纽约市还大。部分印度豹的漫游区域可能会重合，即便如此，印度豹在地上事实上还是很弱的。Durant 相信在赛伦盖提的生态系统中，对应250只印度豹的却是2800头狮子和9000只斑点鬣狗。撒哈拉以南地区的印度豹数量即使在最好的年景也很少。如果说雌性印度豹在整个纽约市漫游的话，雄性的则基本居住在上东区。因为他们不需要保护的幼仔，因此他们可以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大约20平方英里。通常2-3头是兄弟的雄性猎豹会共享同一片领地。一天我和Durant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联合体，两只豹子都把肚子吃的滚圆，在灌木丛间小心地游荡，不时停下来盯着附近的羚羊和角马。Durant说：“我相信他们看着这些猎物就如同我们看电视一样，是种不用动脑筋的享受”。

印度豹走向附近的一颗最高的伞形相思树，并且在树干上射上尿液，高度恰恰是鼻子的高度。其中一位研究者认为，这是给其他印度豹的警告，意思是：“如果让我在我的领地内碰倒你，我会杀了你的”，另外还有吸引雌性的意思。

“谁是孩子的父亲”这个问题不仅仅对于研究的专家是个难题，就连印度豹自己也是个难题。一只雌性印度豹的漫游范围内常常包括3-4只雄性的领地，她会和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交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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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rant也仅仅只有一次看到印度豹交配。这里面包含了3只雄性，名字分别叫 Daniel, Day 和 Lewis，以及一只叫Florence的雌豹。他们一起消失在灌木中，过了一会，Durant看到按照她的话来说“堆起来的豹子”， Daniel, Day 和 Lewis一个在一个上面，Florence 则被压在最下面几乎被压扁。但混乱也是件好事情，印度豹不象狮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会杀死幼仔，也许是即便是他们自己也无法确定幼仔是不是自己的后代。

到底谁是印度豹的父亲这个问题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因为他们在基因上有着不解之谜。80年代研究人员发现印度豹的基因都非常相似，以至于将其中一只的皮肤移植倒另一只身上，几乎没有免疫排斥反应。这个发现使得研究者们重新回过头来思考印度豹的进化历程：2万年前，印度豹几乎遍布世界各地，在不同时期，北美曾经存在过两种不同的种类。但他们的数量似乎在1万年经历了一个灾难性的减少过程，而目前的似乎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的后代。无人知道这种基因的相似性对于未来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些生物学家认为，在经过了数量上的瓶颈之后，印度豹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基因相似性过高而带来什么问题。另外一些人则相信他们也许会对某些环境微小的变化，特别是疾病非常敏感。无论从哪方面说，印度豹都是一个迷：跑的最快的动物，一个进化历程中完美的模型，此外居然是一种近亲繁殖的具有一样基因的实验室小白鼠。

“关于印度豹你知道的越多，越会感觉到它是种迷人的动物”，Durante 对我说。“动物对于我们的想象来说，更平和，比如黑猩猩，或者更富有侵略性，比如大猩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仅仅是给我们传达的信息本身的问题”，Durant 对我说，“人们应该从动物本身出发去考虑这个问题，而非从人类的角度。”我觉得自己现在对如何评价狮子王这样的形象有点困惑了，因为它们事实上是一个杀死婴儿并且盗窃成性的动物。

我到西南非洲的纳米比亚的时候，这里的人对印度豹却有着更实际的看法。世界上最大的印度豹种群就生活在这里，其昌盛的原因是农场主早已经把狮子赶出了私有庄园。但不幸地是这里的农户认为印度豹也是一种对他们有害的动物，而且无法轻易摆脱。纳米比亚目前有大约3000头印度豹，比80年代的6000头减少了许多。然而很多农场主认为，拯救印度豹的方法居然是让有钱的外国人来这里射杀猎豹。细看下去就知道保护印度豹这件事情有多复杂，以至于很多环境保护学家认为农场主们说的是对的。

在纳米比亚的两车道柏油马路上行驶，我甚至觉得自己刚刚从梦中醒来一样。公路延伸数小时的旅程，两旁是干透了的草和搓衣板一样的灰色土地。红色的岩石在小山包的上面突起，形成奇怪的样子，让人觉得这里是个金字塔，那里是个天文馆。1990年从南非获得独立后，仅占纳米比亚总人口5%的欧洲殖民者后代，依然控制着大部分农村地带。他们所希望的沙漠城镇就是那种棕榈树成行，矗立着教堂的巴伐利亚式的小城镇。沙漠被长长的篱笆隔成农场，羚羊在其中漫步，同时也有牛群和印度豹。几乎我所访问的所有农场主对捕食动物都非常感冒，就如同美国的农场主谈起狼和灰熊一样。

在Waterburg  高原南面的这个19000公顷的农场里，Tinus van Rensburg 出来迎接我，并立即举起左手，问我是否给他带来了新的义肢以便用来装在前个月被印度豹所咬掉的手指上。他穿者一件剩余的德国军大衣，有一头黑色的蓬乱的头发，大胡子，咧着嘴对我笑。房间里面我们在火炉旁坐下，地上是一块旧的印度豹皮做的地毯，桌子上则铺着山猫的皮。Van Rensburg 则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印度豹给他带来的麻烦：他们跟我们吃同样的肉，但问题是他们常常先于我们赶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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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生前几天，几只印度豹幼仔死在他们妈妈的肚子当中，原因是一个农场主射杀了他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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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纳米比亚，90%的印度豹漫游在私人牧场当中，但环境保护学Laurie Marker 和农户 Ralf Ritter 一起将一只印度豹打上标记，希望今后农场主找他们需求帮助而非杀掉印度豹。“我想要让我的孩子跟自由奔跑的印度豹一起长大”， Ritter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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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这里关了8天了，一只印度豹被在他伤害的牛群附近捉到，并等待环境保护学者们来把它带走。在被抓住的时间里，它经常被喂食。然后为它处理过一些小伤口后，它将被打上标记重新放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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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养牛的农场主，Van Rensburg 说他每年要被这些捕食者吃掉将近15头牛。但问题是随着他把农场开放给猎人做有偿捕猎后，情况却变得更加糟糕。他在他的农场里养了黑斑羚、瞪羚、南非大羚羊 --- 但是印度豹把他们全吃了，三年里这些猎物价值24000美元。

他说：“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的时候也觉得印度豹有权利生活在这里。但是当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开枪打他们，我想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也会这样做！”。我问他总共在他的农场里打死过多少印度豹，他说：“那可多了，去年我抓住并打死了17只”。

让他失去手指的这个意外发生在他要去松开他抓住的印度豹脖子上的夹子的时候，这个豹子回过头，用侧面的牙齿咬住了他的手指，并且一直咬着。“我没办法，只能坐下来等他松开”，最后他杀了这只豹子。他坚持认为他对印度豹的反感只是实践上的，并非象Ahab 对大白鲨一样的病态。对于这个手指，他说：“我承认这是我自己做的愚蠢的事情所导致，但我恨印度豹让我亏了这么多钱”。

我所交谈的农场主都主动承认印度豹的问题部分是由于他们自己引起的。“比起100年前来，现在的豹子数量要多得多”，一位农场主告诉我们。那个时候，当旱季来临，池塘里的水就没有了，这样动物群会跑到另外地方去找水喝，这样他们的捕食者也一起跟着走了。但现在农场主们为了自己的牧群饮水方便，到处都有喝水的地方，间接地导致了象印度豹这样的猎食动物常年留在沙漠当中。农场主们同时赶走了狮子和鬣狗，导致印度豹成了最顶级的捕猎者。80年代纳米比亚的印度豹数量急剧增加，原因是羚羊，特别是条纹羚的数量增长。

然后条纹羚由于干旱和疾病减少后，印度豹立即就转向了牲畜。农场主们被允许无限量地杀死印度豹，**方面的统计是每年600头。“他们需要猎杀的报告”，一个叫 Volker Grellmann 的职业猎人对我说，“但大多数并不报告，他们仅仅把印度豹的尸体扔进土豚洞里，然后盖上土”。一位纳米比亚官员告诉我，杀死印度豹的数量一度下降到了180，但他也承认可能还有数量未被报告。

对我来说 ，这些听上去都不象是对有偿打猎的争议。但这却正是环境保护者希望拯救印度豹的方法，也是使印度豹对农场主变成多少有点用处的动物。纳米比亚**和一些猎人已经向美国内政部提出申请，允许每年进口50只用于有偿捕猎的印度豹。需要美国的许可是因为美国的猎人能够支付得起昂贵的费用。

“印度豹的命运掌握在农场主的手里”，Grellmann 说。他是一个长得象海明威一样的大脸、白胡子，蓝色的眼睛从黑色的眼镜后面望着我。“你必须拿出有吸引力的方案，并且返还给他们一些东西，用于补偿他们失去的”。如果农场主能请猎人到自己这里来打猎，那么每杀一头印度豹所付的1000美元中的15%将作为环境保护基金，剩下的部分则由农场主和向导之间分成（大部分情况下这两者是同一个人），这样的话，印度豹就会成为一种资产而不是无用的东西。这些吝啬的农场主总不至于把一只能赚到1000美元的动物扔进土豚洞里吧。有偿捕猎这种方式已经应用在其他品种上了。食草动物群再一次茂盛起来，因为农场主们现在把他们当做储蓄箱。一只野牛能卖300美元，而一只条纹羚羊的头就可以卖900。一个不可令人置信的老农场主对我们说：“你还能把肉留下”，至于印度豹，他说：“也必须成为有用的东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