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时会比梦境更精彩”---1492征服天堂》（全文完）

悍猫

机场入境的地方，就用西班牙语和英语两种语言显著位置写着：“如果您有严重的腹泻，但没有其他任何症状，请立即联系我们”，让我顿感压力。


由于海地的疫情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我只能万分遗憾地取消了一步之遥的太子港之旅，资料上说，哥伦布首航的旗舰“圣玛利亚号”触礁沉没后的锚，便保存在海地的博物馆里，这次也无缘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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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呆多久就呆着吧”。

过关的时候，我还心里打鼓，还从来未曾享受过“免签待遇”的我，居然要在这么一个世界的角落先享受一下，因为去之前多米尼加的官方网站上说，如果持有能进入美国或者欧盟的有效签证，在他们国家免签 --- 我这两个都有，应该是双保险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把这个网页打印下来了，以防到时候说不清楚。

一个女边检官来回翻动我的护照，又叫来另一个，指着我的护照耳语着什么。我心里想，别啊，姐姐，我都到了最后一关了，我只想看看哥伦布的墓就滚蛋的，千山万水都过来了，别跟我说到了这里不让进，我会直接坐地上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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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Hay probrema？”（有问题吗？） 她回答我：“No probrema”（没问题）。喀嚓一个章，我算是入境了。随后我发现这个图章上并没有写明，允许我入境多久，就再回去问她。她回答我：“你想呆多久就呆着吧”。

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我在想，这是我迄今为止到达的最远的地方。而且我觉得，哪怕没有去过的人，说起伦敦巴黎，也总能想象出是个什么样子，但说起这个“西印度群岛”，恐怕基本上是连概念也没有的。而且我还想，这么遥远的地方，恐怕很少会有中国人吧，嘿嘿可惜我又大错了，这是后话。

这里我又听到了久违的西班牙语，好不容易在美国享受了一星期的“准无语言障碍”，现在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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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的奥巴马”

入住后慢慢观察这里的一切，气候以及空气中的温度，都让人想起东南亚。更让人感觉像的就是那种半贫困的街景，让人想起老挝和柬埔寨。唯一提醒你这里不是东南亚的就是人的肤色，简单地说，这里满街跑的都是“奥巴马”。看到当地男人穿着衬衫，打着领带，都会吓一跳，觉得就是电视里看到的奥巴马么。那种混血的肤色以及身高和身材，几乎是一样的。

其实这种肤色就是西班牙殖民者和黑人的后代。你可能会问，这里怎么会有黑人的，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欧洲殖民者来到这里以后，也带来了欧洲的制度---奴隶制。渐渐地，这里成了欧洲人的庄园，而需要的劳力则与欧洲一样：非洲劫掠来的黑人奴隶。这种将非洲奴隶运到美洲，再把它们劳动的产品，比如烟草和糖运回欧洲，被人称为“三角贸易”。有个访问学者去那边问道，为什么没有欧洲人和印第安当地人的混血后裔呢？当地人回答他说：“你难道不知道么，印第安人在最早的几年里，就已经被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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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e de Chino”

在看过当年殖民遗迹以及哥伦布儿子迭戈的总督府之后，逛到了一条街上，一看居然是唐人街！哇塞，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中国人。于是我在其中一家餐馆吃了饭，一个女的跟我聊了半天，结帐的不知是他弟弟还是老公，坐在帐台里面。我把钱递过去，他居然用西班牙语对我说，多少多少钱。我也没太在意，以为这里生活时间长了，习惯讲西班牙语了。

第二天，我有问了别人，这个唐人街怎么去。我不知道怎么问，就说“Calle de Chino”，直译是“中国人的大街”，居然人家还真明白了我在找什么。又去那家饭店吃饭，女的不在，我头天来过，这男的认识我，也对我笑着。我走过去对他说，我要吃什么什么，他还是笑。然后拿出纸和笔，意思让我写下来。哦，我明白了，这仁兄别看长了张中国人的脸，不太听的懂中文！问就试着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多少年了？他回答我： “nacimiento”（出生）。

他让我写下要吃什么，但似乎依然看不懂，但挥挥手示意我去坐吧，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坐下后过了会看到楼上下来一个老太太，大概有70多了，走路都摇晃。走到帐台前，带上老花镜，开始看我写的那张东西。奥，我明白了，这老兄自己看不懂中文，把他老妈叫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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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真到了哥伦布墓”

第二天我带着朝圣的心情，从河西面开始徒步走到河动东面的哥伦布墓。这将是我旅行的终点。这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状的建筑，是一个灯塔。设计师是哥斯达黎加人，也是1992年纪念哥伦布发现美洲活动的纪念物之一，原本的意思是“照亮西半球的文明的曙光”。设计师把这个灯塔的灯光设计的特别强烈，含义是能够照到他哥斯达黎加的故乡，因为那里现在还没有电。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于用电过大，如果把这个灯塔点亮，那么圣多明戈其他地方就没有电了。

这是个现代的建筑，很大，而且略显粗糙。如果不是以前网上看到过这个照片，怎么也不会想到哥伦布的遗骨会放在这么个建筑里。最开始看到这个建筑的照片时，我还以为是个公墓。绝对没想到仅仅为了哥伦布一个人造的。里面其实是一个博物馆，每个小房间由美洲的各个国家，也就是和发现新世界这个事件有关的国家，来展示自己和这件事情的关联。进门第一个房间，正是西班牙拉必达修道院赠送的，也就是那个哥伦布在其台阶上“能给孩子一口水喝吗？”发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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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十字架状的建筑的正中央，就是哥伦布的遗骨。又一次，在这里看到了那些说明这个过程整个故事的雕塑。让不禁想起热那亚我刚下火车时看到的那个雕塑上描写的同样的故事。我自己有点不敢相信，追寻着这个故事，准备了3年，今天我终于到了，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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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波托西一样的富有”

哥伦布作为一个英雄，发现了美洲，但美洲人却并不这么看待。美洲被发现后，欧洲殖民者蜂拥而至，带了的不是文明而是杀戮和劫掠还有瘟疫。而至今，拉丁美洲还是作为一个贫困的代名词。欧洲殖民者来到这里并不是传播什么文明，他们船上甚至没有带够自己吃的粮食，而带着探测黄金的试剂。玻利维亚的“波托西”，这个银矿的名字由于上了塞万提斯著名的小说《唐吉珂德》，所以名扬天下，小说里有一句“其价值相当于一个波托西”。但今天去看看，那里除了剩下已经被开采的一干二净的废矿坑之外，什么也没有了，那里的孩子现在还要靠联合国难民署的拨款才能读的起书。据说，截至到 1660年，西班牙殖民者从美洲拉走的白银，注册部分就有1600万公斤 ，而走私的部分，就更多了，留给这里的却是永远的贫困。

而作为同一时间被开发的北美，却成为了现在最富裕的国家，这点却很让人不解。有一种理论认为，中南美由于其在自然资源上与宗主国互补，因此其资源都被拉回了欧洲，导致了今天的贫困。但北美由于气候条件和资源与宗主国大致相仿，因此没有必要拉回欧洲。这就导致了最后美洲国家独立时，北美的财富都沉淀在美洲，而南美已经是一穷二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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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被发现后，引起了另一场人类大迁徙，就是非洲的黑奴被大量运到美洲为奴。而在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的英国，这种制度在其殖民地却依然存在。这种现象很多人已经无法忍受，甚至包括当时的英国首相 WILLIAM PIT 在国会演讲时也说出：“当我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去解放他们的时候，我想问下，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奴隶的？”

哥伦布到底给美洲带来了什么，这个问题在不同人的眼里，看上去完全是不同的故事。在墨西哥的地铁站里写着：“哥伦布是500年前走错了路的一个流氓”。当欧洲和北美1992年轰轰烈烈地开展“纪念哥伦布发现美洲”时，在南美，同样的话题却引起了一场骚乱。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抗议殖民者的暴行。他们拉到哥伦布的塑像，最后这个活动在南美只能草草收场。

这也正是我临走前，一个朋友对我说的：“哥伦布当时是来找中国的，幸运的是他还好没找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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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布的欢送”

看完哥伦布的墓，我依然徒步返回市区。此时我已经结束了所有预定要看的地点，唯一的准备就要要踏上回国的飞机了。
我手里提着相机，走在一条快速路的旁边的人行道上。总是觉得后面有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我甚至还回头看了眼。走出不久，突然那个人一把拽下我手里的相机，我心里一惊，明白了：抢劫。但他没想到的是，除了正常的相机背带，我还有个腕带套在手腕上，被这个腕带阻挡了下，他没能一瞬间拉走那相机，掉在了地上。他俯身想去捡，但我已经抓住他的衣服了。随着我大喊，前面走路的人也回过头来，这个人大概知道这么下去他就走不了了，于是放弃了去捡那相机，穿过有无数车的快速路，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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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和提着长枪的警卫都赶过来了，问我有没有被抢走什么东西，比如手表什么的，我他只是企图抢相机，但没成功，掉在地上了。他们好心地告诉我，在河这面警×察比较少，我这样走不安全的，市区那边会好的多。热心人一直陪我走过剩余的路，把我送到河对岸，才说再见，虽然没有什么损失，我心却在一直狂跳。

初次在巴塞罗那拜见哥伦布，让我好好摔了一跤，差点没摔断腿。这次告别哥伦布，又遭遇抢劫，想想也可能是这位圣人跟我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吧，让我永远记住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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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500年过去了，19世纪初，一位波希米亚的作曲家来到美国，目睹新世界的各种不平等，心潮澎湃。他用了一首据说是黑人灵歌的曲调，写成了一首交响曲《自新大陆》。后经他的学生改编，这首被称为《回家》的曲子唱响全球。1个多月的旅行就快结束了，随着圣多明戈最后一天的夕阳，我也将踏上回家的路。

图：德沃夏克